很久没有写东西了,总也提不起劲头,偶尔想要说点儿什么,又不知从何道来,好像表达的欲望被尘封在阁楼的某个角落。也许因为太久不说中文,已经很难享受语言带来的自我表达的快感,而我又不会乐器,不擅唱歌跳舞,对运动兴趣阙如、、、、、、屈指算来也就剩下还能写写了,所以还是写吧、、、、、
七月末为期一周的夏令营结束后,Thomas常问我为什么不写写夏令营。怎么写呢?写我的真实感受?要说我们住的那个小村子真的是风景优美,跟挂历上的欧洲山村风光差不多,绝对是个惬意安宁的度假地。不过整个夏令营里我最盼望的就是睡觉,差不多每天早上七点钟就得爬起来,然后就是几乎没有中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到差不多午夜才算结束。虽然工作量并不大,我却不得不随时绷起全部神经,因为我听不懂我也说不出,跟聋子哑巴差不多,所以总怕会错意做错事,怕别人觉得我懒我笨,怕Thomas为难,稍有空闲,我就开始不由自主地犯困,只要有机会我就溜回房间睡觉。夏令营的第二天,削苹果不小心又把手割了个长口子,虽然不严重,但是做起事来总是碍手碍脚,干什么都不得劲。每天晚上临睡前,监督完孩子们上床睡觉后,工作人员还有个例行会议,那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他们叽里呱啦说得热火燎天,我在一旁只有干瞪眼,聊到有趣的事,看着他们哈哈大笑,我还得陪着傻乐,并极力掩饰那一个个呼之欲出的哈欠。
唯一一次真正放松,有所享受的时候,是夏令营要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孩子们自编自演的晚会结束后,差不多所有人出门,爬到高处的一个平台上欣赏村庄的夜景。那一天正好是瑞士的国庆节,山峦村落间时有烟花起落,我坐在地上,头靠在Thomas怀里,仰望星空,心静如水,幸福如潮水暗涨。
当然令我难忘的还有那些人。Livia是夏令营的组织者之一,她的旺盛精力常常让比她年轻许多的我自觉惭愧,如果不是脸上平添的如许皱纹,很难想像她已经是54岁的女人,即便如此,从她的眉目间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美丽风采。Livia比较严肃,她很少像其它工作人员一样试着尽量跟我讲英文,她说她英文不好,所以一开始跟她的沟通让我感觉很吃力,惭惭生出跟她的距离感。对她印象的改变发生在徒步的那天,召集完远处玩耍的孩子后,我看见她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吃烧烤,而是远远地坐在湖边的那个大石头上久久凝望对面的山峰,然后张开双臂躺下。我知道她有心事,我想那一刻她一定感觉跟我一样的孤独无力,但是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掩饰,而且掩饰得很好。我觉出了她的不容易,开始慢慢地从心里接受她。
Anja,看上去不大,也不像有过很多经历。她的样子常常让我想到十八十九世纪的外国小说中描写的那些年轻单纯的乡村姑娘,有着恬净安祥的眼神和天然去雕饰的美丽卷发。她做事很安静,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她的细心、体贴和周到常常让我惊讶,不像一般欧美女孩的风格,很像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回苏黎世后,她没有时间和其它工作人员在火车站的餐馆里小坐聊天,而是直接赶往下一个针对残障人士的营地。
Stephan,夏令营的另一个组织者,说话行事就是个当老板的,有号召力,有压迫感,不怒自威,是唯一一个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走到餐桌间,不说一句话,只消环视一周就可以让孩子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的人。私下里是个挺爱开玩笑的人,可惜我听不懂他说什么。Steffen不幸在开营前两周,骑摩托车摔断了腿,所以户外活动他基本参加不了,只能留在屋里看房子,安排日程,动动嘴皮子。
Steffi,很年轻的女孩,微红的头发,脸上有些不太明显的雀斑。工作起来任劳任怨,说话不多,也不太像一般的欧美女孩。那段时间她胃不好,一日三餐吃得很少,真不知道就吃那点儿,她怎么还干得了那么多事。
Gabrielle,跟Livia差不多年纪,样子很有插图感,素食者,又有胃病,好多东西吃不了,所以经常自己做点什么备着,不过也是精力充沛。不知道为什么,叫Gabrielle的,我都比较怕,另外一个是我前德语老师,经常听不懂她的德语提问,而她也绝不迁就我改用英语,虽然知道对我学德语有好处,可还是适应不了。好在下期德语课,不是她教。
Thomas,因为Stephan半残,所以他是营里唯一的男劳动力。他每天的事情很多,从来不闲着,最重要的是他也乐在其中。唯一不开心的事可能就是拖了我这么一个包袱,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用也用不得。
这样看起来,这些人中就我最娇气。能吃,能睡,不能干!唉,我已经很尽力了。另外,关于孩子们也有挺多值得摆乎的,我实在是写累了,下次吧,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了。